甚麼是藝術家？

——談《掙扎人生：波蘭藝術大師的滄海遺珠》

甚麼是藝術家？沒有多少人認識的藝術家還稱得上是藝術家嗎？被歷史淹沒、被國民遺棄的藝術家有代表性嗎？紀錄片《掙扎人生：波蘭藝術大師的滄海遺珠》展示了一個先後被世俗、歷史、社會遺棄的絕世天才，探求藝術家的定義。

由Netflix攝製的紀錄片《掙扎人生：波蘭藝術大師的滄海遺珠》，是藝術家的紀錄片，也是探討藝術的影片，從寫人到時代，抒寫藝術的波折。影片從一個美國收藏家開始，他好奇於一本印有怪形文字的書本，追尋這文字的原創者，原來住在自己家幾十公里內，於是主動認識、訪問、發掘過去。這樣的起筆，看來簡單，內裡卻傳遞一個信息：若這位收藏家沒有追尋，藝術家從此煙滅，像沒有生存過，是否值得？

往後的內容，就是藝術家娓娓道出自己的過去。他出生於波蘭，藝術天才洋溢，走去美國學藝卻指藝術創作不能受制於教學制度，於是退學，自行創作，還獨創文字。從離經叛道、不受約束開始，他創作了大量藝術雕塑，名氣譽滿波蘭，甚至為納粹創作。導演將他的訪問片段、舊新聞片及藝術品模樣結合，交織出立體化的人生歷程，豐富細緻，特別是他受訪時，年老但活力十足，談藝術特別起勁，更自稱自己是世上最好藝術家，一派信血肉人性。

重點是中段提及藝術在歷史洪流中的變遷，他認為藝術必須有民族性，卻被指為排外、反猶太，被國民厭棄；及後波蘭政權易轉，在提倡民族自主的政策下，又東山再起；然而最讓他心碎的是戰爭摧毀了其創作的大量藝術品，一個沒有藝術品的藝術家，怎讓人稱作藝術家？全片最動人一句是：我在美國是二等公民，在波蘭不被重視，是沒有國家的愛國者，全片批判政治的主題正在於此。

他思維縝密，自學成才，晚年移居美國後鑽研人類文明，認為復活節島是人類文明的泉源，又指像希特拉般的邪惡人類，是早年猿類生物強姦了人類後的後代。他更寫了幾十卷文明新史，不被世俗接受，只能埋藏在家中，然而影片訪問了幾位專家，大讚他思想超越人類，卻無人支持。

被歷史折磨、被民族責罵、被世俗拒絕，最終卻被當代人激讚，這樣的一位藝術家，透視出無奈生命，表現了不為名聲的真正藝術家形象。

lhaio@yahoo.com.hk

小 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