睹物思人

雖然人在美國，但林學龍兄並沒有把我們年輕時候對小提琴的追求揮之而去，你看他送給我的那幾張CD唱片，一張是俄國作曲家柴可夫斯基的《一八一二序曲》。那些舊日時光，就在我家的孫文中路二十號，就憑一台電唱機，常常播放不多的唱片中的老柴的《一八一二序曲》，和《意大利隨想曲》等。學龍說他就在那些年月裡，聽熟了老柴的這些作品。到美國後，他仍不忘與這些作品為伴。另有一張是帕爾曼、朱克曼等小提琴家演奏的CD唱片。僅從這張唱片，便可看出學龍的細密心思。學龍是我練習唱片中的德國作曲家門德爾松《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》第二、三樂章，和西班牙作曲家薩拉沙蒂《流浪者之歌》的見證人！在給我送過來唱片時，學龍說：“你過去演奏的《流浪者之歌》，給我印象太深，以致後來每一聽到，我就會想起你……”。

我還記得，自認識學龍始，當我要到碼頭坐“花尾渡”到廣州見老師時，只要在小城，學龍總要送我到碼頭乘船。學龍始終是我朋友當中，很了解我理解我學琴艱辛的一位，即使其人生軌跡已完全改變！

那回打後，我就再沒有與學龍握過手了。每每念着他時，他送給我的唱片，就像他的影子，唱片一響，學龍仿佛如在眼前。

去年春節期間，我在一個餐廳與學龍讀書時形影不離的一位姓徐的同學不期而遇。我向他打聽學龍甚麼時候會再回小城，其回答令我大驚失色：“就在前不久，學龍在美國去世了……”。

清晨，煙雨濛濛。友伴曉迪車着我，到學龍住過的達德街 。我小跑着到了那道曾經那麼熟悉的小街，街頭那兩間小洋樓還在，但緊貼小洋樓的那所帶園子的住宅，卻已無影無踪，撲入眼簾的是排排樓房。我心悵然！但卻似乎仍然聽到我的琴聲、學龍的琴聲在空蕩蕩的周圍回響。（二之二）

費拉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