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不小心就快樂起來了

文藝創作對個人能量的消耗好大，基本上如果你醉心於創作，你不可能是很快樂的，你會長期活於痛苦之中。相反，寫作則是個比較延年益壽的行為，我以魯茂、冬春軒和黃燦然為學習榜樣，先不要考慮文藝，而把寫作視為純粹分享知識和生活體驗的載體，是整理思緒和記憶的行為，關鍵是把壓力降低——適當壓力是生活催化劑，過度壓力則摧毀身體，大概就是在這兩者之間找平衡。

過年時約親朋好友打麻將，也有類似的心情，先把麻將當成聯誼活動，是在玩，而不是鑽研麻將技藝，不是以性命作賭注的生死戰，那麼打麻將就是健康的。時間長短由自己控制，開場前先講好牌例和圈數，堅持有約必赴，不早退、不加圈，輸不心痛，贏無大喜。人們說麻將可防癡呆，堅持寫作能保命，都得要做到上面這種樂也融融的程度，才能體現這些活動的積極意義。

越是想文章有意義，越是枯燥乏味。越是想要有甚麼成就，越是會活到讓人討厭。凡事差不多就足夠了，何必太認真呢？到你真的想認真的時候，自然就會認真起來了。生活裡頭，太多事逼使我們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，實際上都是用力過猛，事倍功半。文章太短沒有深度，文章太長沒有人看，都得看讀者的接受程度和口味，還未寫作就思考那麼多，會不會是我們對自己的腦袋缺乏自信？

其實，光把讀文字視作消磨時間的娛樂，就已經是養眼的過程，看起來不累、沒有壓力，會不會也是很多人對閱讀的某種期望？人活下來是在養生，而非養死。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往死裡鑽，做到差不多就好，都留個回頭的活口，做不下去、看不下去就別勉強。心一放開，人就樂了。讀一篇文章，能夠把每一個字都看懂，不也是一種成就嗎？一不小心，我又快樂起來了。

陸奧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