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仙花

疫情擋不住春的腳步。農曆臘月剛到，花卉市場裡已瀰漫着一派新春氣息了：蝴蝶蘭含羞帶苞，勒杜鵑姹紫嫣紅，一品紅如火如荼……亂花迷眼，我卻一眼相中了花市一隅幾盆素顏的水仙。

它們養在一口口圓柱形的玻璃杯裡。杯底，一汪清水，淺淺依偎着幾層砂粒。象牙白的鱗莖，被雕刻成“山”字形、“品”字形、蟹腳形，甚是樸拙可愛。每一顆鱗莖上，都有鮮嫩的綠芽破根而出，如稚氣未脫的幼童，一個個筆挺着小身板，爭先恐後從杯口探出頭來，還擺出“V”字的“甫士”，嘴裡高叫着：“耶！”疫情下陰鬱了多日的心情，一下子，被這幾盆小小的水仙點亮了！

我喜歡水仙花，養過水仙花，卻從來沒試過從這樣一個角度觀察水仙花。文人墨客筆下，水仙花被譽為“凌波仙子”，其花姿文靜端莊，其氣韻玉潔冰清，與蘭花、菊花、昌蒲並稱“花中四雅”；“老廣”們喜愛水仙花，則因為水仙花與“誰先發”諧音，意頭好，遂作為傳統年花，大行其市。真是雅極而俗、大雅大俗！

我眼前這幾盆水仙，芽白根嫩，葉兒青青，而花期尚早，花苞都未見一個。我不想去猜想，待到春節水仙花縱情綻放時，這些“凌波仙子”們將會是身着純美的白裙、還是披一身典雅的黃紗？我也不會去在意，水仙花會不會為我的新一年帶來“誰先發”的吉祥運勢。靜靜品察這幾片綠意蔥蘢的葉芽兒，細細感受它們身上迸發出的生命活力，足以令我滿心歡喜！

手捧一盆水仙花，我緩步走回家，心情變得格外敞亮。我的身前身後，飽受疫情衝襲的街市，人氣正日漸復甦。我想起已在房間裡自我隔離了多日的妻兒，這盆小精靈一樣的水仙花，能否令他們眼前一亮呢？

南溪子